帮助孩子走出青春的“神秘谷”

我在生活小区开了个诊所。我有个儿子叫小虎,今年12岁。

一天中午,我正要去四号楼给小英的妈妈打针,小虎慌里慌张地闯进来,说是大龙打他们。大龙是小英的表哥,平时挺老实的,怎么会欺负小孩子呢?我和妻子一再追问,小虎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。原来,昨天下午放学后,小虎和另外两个同学结伴回家,忽然发现,小英洁白的裙子后面被染上了一块鲜红的血迹。他们正纳闷,走过来一个高年级学生说:“看,小英要生孩子了。”这一来,几个孩子一齐跟着起哄叫嚷,小英又羞又怕,哭着跑回了家。不用说,昨天小英受了委屈,今天大龙是给表妹出气来了。

小虎的话音未落,妻子就呵斥他:“你们真不懂事,我打你这个小坏蛋!”我赶紧挡住妻子:“孩子不懂事,你打他有什么用?”我劝住妻子,安慰住儿子,想着还是病人要紧,就先去了小英家。小英的妈妈满脸歉意,孩子们出去后,她苦着脸叹气:“唉,真丢人哪!”我知道她是为小英月经初潮的事,忍不住笑了:“大嫂,都什么年代了,您还这么封建?孩子没有错,你应该好好教教她怎么处理和对待这件事,别让她有什么心理负担。”小英妈妈点头答应。

晚上,妻子早早休息了。小虎忽然跑过来问我:“爸,妈妈为什么要打我?”本来我正琢磨着该怎么和儿子说说白天的事情,这下好,他倒先找上门来了。我微笑着说:“虎子,你知道小英姐裙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吗?那是姐姐在悄悄长大,从身体上排放出来的,而姐姐还没有觉察到这些变化,不小心就弄脏了裙子。”“哎呀,身上流那么多血,多疼啊。”“不疼,就像我们大小便一样正常,不过来得没这么勤,一个月就一次,所以,医学上叫它月经,又叫例假。女孩子来例假不是生孩子,但说明她已经有了生育能力,是健康的女孩儿。”“那,我长到小英姐那么大也要流血吗?”“男孩子长大后身体也会起变化,但不是流血,只有女孩子和像你妈妈那样的女性才那样。”看着小虎若有所悟,我接着说:“昨天你们那么一闹,叫小英抬不起头来,难怪妈妈要生气了。大家要互相尊重,千万不能把人家一时的疏忽当成笑柄。”

和小虎说这么多,是希望他在掌握一些性知识的同时,能树立一种健康的性观念。现在性知识的传播途径这么多,学校的性教育差不多还是个空白,做家长的不教谁教?我不赞同妻子的简单粗暴和小英妈妈讳莫如深的态度,与其遮遮掩掩,还不如大大方方地灌输给孩子,算是与不健康、不正确的观念抢占孩子的心灵阵地吧。

转眼,小虎已经成了初一的学生。本来一直是我给他洗衣服的,那天,他却自己洗起来。我有些纳闷,又想,孩子毕竟已经十几岁,自己的事情也该自己做了。但是,那段时间小虎衣服洗得特别勤,以往从来没有这么爱干净过。凭着医生的经验和本能,我感觉小虎的神色有些不自然,只是因为拿不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而不好深究,就关照他学习要劳逸结合,别累坏了身体。直到有一天早晨小虎起晚了,妻子给他整理被褥时,发现了他团成一团塞进被子里的内裤,上面湿漉漉地沾着黏液。这下我明白了,小虎已经长大成人。结合孩子这段时间的变化来看,这不像是正常的遗精,很可能是手淫下的产物。

想到小虎自尊心强,直截了当的谈话弄不好会适得其反,他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阅读能力,还是先让书这位“老师”和小虎说说比较合适。这样,我不动声色地把小虎的内裤拿去洗了,又找了本图文并茂的医学书,上面不但有男性生殖系统图解,还解释了什么是正常的遗精、怎样算是手淫,同时,书中很明确地写着少年不宜手淫,因为“十三四岁的男孩子,睾丸和前列腺还没有发育完全,如果对它们过于运动,不但会阻碍其成长,而且还会加速老化”。我在有关的章节上做了重点阅读符号后,就悄悄地把它放在了小虎的写字台上。

那书小虎肯定是读过了,因为不久后,我捕捉到他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,我是装做无意的,他却很羞涩地躲闪开。于是,我乘胜追击,继续进行第二套方案。白天,我会不经意地告诉他:“虎子,爸爸妈妈吃完饭还有事,你把碗筷洗洗。”晚上临睡前,我和妻子以锻炼身体为名,叫儿子出来一起做几节体操。到了节假日,感到他在屋子里待的时间长了,我就喊:“虎子,学习累了就过来和爸爸妈妈聊聊天。”这样做,用书上的话说,就是“转移孩子对性的注意力”。

坚持了两三个月后,儿子不但养成了帮我做家务的好习惯,而且再也不会没完没了地洗内裤了,当然,脸上也恢复了健康的气色。

尽管小虎的转变令我很欣慰,但我仍有些意犹未尽,心里好像有什么话非说不可。恰好,前段时间姐姐家的孩子结婚,我们应邀前去贺喜。临走前我灵机一动,何不借此机会开导一下儿子,这样不就可以免去面对面交流的尴尬吗?于是,我给小虎写了一张小纸条:“虎子,每个人都有长大成人的一天,你也在悄悄地长大了,这证明你是个健康的孩子,恭喜你!不知道那些书能不能满足你的需要,想要什么的话,也可以像这样给爸爸写个纸条。”

从姐姐家回来后,小虎还真在我们屋里放了点东西。那是一张素描画:狭长的谷底一端,正走出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;谷外,是爸爸妈妈亲切的笑脸。此情此景使我深有感触,是啊,帮助孩子走出青春地带的“神秘谷”,家长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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