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国生存教育见闻
让孩子独立思考
培养孩子的独立性,题目颇大,许多父母感觉无从着手。其实,培养孩子的独立性,首先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思考。美国人就特别推崇孩子的独立思考。
在美国,我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之一,是黑人笑星比尔·考斯彼主持的《孩子说的出人意料的东西》。这个节目在让你捧腹的同时,也让你深思。
有一次,比尔问一个七八岁的女孩:“你长大以后想当什么?”女孩很自信地答道:“总统!”全场观众哗然。比尔做了一个滑稽的吃惊状,然后问:“那你说说看,为什么美国至今没有女总统?”女孩想都不用想就回答:“因为男人不投她的票。”全场一片笑声。比尔:“你肯定是因为男人不投她的票吗?”女孩不屑地:“当然肯定!”比尔意味深长地笑笑,对全场观众说:“请投她票的男人举手!”伴随着笑声,有不少男人举手。比尔得意地说:“你看,有不少男人投你的票呀!”女孩不为所动,淡淡地说:“还不到三分之一!”比尔做出不相信又不高兴的样子,对观众说道:“请在场的所有男人把手举起来!”言下之意,不举手的就不是男人,哪个男人“敢”不举手。在哄堂大笑中,男人们的手一片林立。比尔故作严肃地说:“请投她的票的男人仍然举手,不投的放下手。”比尔这一招厉害:在众目睽睽之下,要大男人们把已经举起的手,再放下来,确实不太容易。这样一来,虽然仍有人放手下来,但“投”她的票的男人多了许多。比尔得意洋洋地说道:“怎么样?总统女士,这回可是有三分之二的男人投你的票啦。”沸腾的场面突然静了下来,人们要看这个女孩还能说什么?女孩露出了一丝与童稚不太相称的轻蔑的笑意:“他们不诚实,他们心里并不愿投我的票!”许多人目瞪口呆。然后是一片掌声,一片惊叹……
这是典型的美式独立思考。
没有独立思考的孩子,就没有独立性。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思考,就要提供一些机会给孩子自己去思考、去感觉:什么对,什么错,什么应该做,什么不应该做……
有一年,朋友古瑞克的两个孩子和我们一家去了一趟中国。那天一大早,古瑞克开着一辆小面包车把我们送去辛辛那提国际机场。妻子一看到这两兄妹都穿着短袖和短裤,就大呼小叫起来:“我们乘坐的飞机要跨越太平洋,要在高空飞行至少13个小时。飞机上很冷,穿短袖和短裤怎么行?”古瑞克耸耸肩,说是他们母亲已经说过了,但他们没有听劝告……
在候机厅里,妻子叫这两个小家伙准备好飞机上穿的长衣长裤,他们没有“反抗”,只说长裤在箱子底,拿不出来。
飞机升到高空以后,妻子问他俩冷不冷,一个点点头,一个没吭声。妻子请空姐给他们每人多加了一条毯子。
后来回美国的时候,在去飞机场前,我发现兄妹俩都穿上了长衣长裤。我说:“怎么样,这回不穿短衣短裤啦?”杰西卡眨眨那双美丽的蓝眼睛,不好意思地笑笑。泽克狡黠地笑笑:“盖两条毯子,还不如穿条裤子。”
说起来也很简单:一个人的冷暖,必须由自己去“感觉”,如果一个人的冷暖凉热都要父母来“决定”,这个人的生存能力一定很弱。
这也令人想起狐狸妈妈的生存教育。一部日本电影纪录片,讲的是野生狐狸的生活。其中有一幕让我至今难以忘怀。一群小狐狸长大后,狐狸妈妈开始“逼”他们离开家。曾经很护子的狐狸妈妈忽然像发了疯似的,就是不让小狐狸们进家,又咬又追,非要把小狐狸们一个个都从家里赶走。看着小狐狸们夹着尾巴落荒而逃,我被深深地刺痛了。多么残酷的生存竞争,多么冷酷的心理断奶!但是,这又是多么理智的生存教育啊!
我也当过一回“狐狸妈妈”——第一次“陪”着儿子开车上辛辛那提环城高速公路绕圈,正好碰上狂风暴雨,雷鸣电闪,那可是每一秒钟都处在危险之中,但我知道孩子的安全感必须如此一秒一秒地积累……等到终于下了高速公路,我让儿子把车停到一个加油站,父子俩瘫在车上好一会儿。但我想,这还是值得的。父母的庇护越多,孩子的独立性越差,生存能力就越弱。狐狸妈妈早就想通了这一层。人类的理智有时尚不及狐狸。
有关“钱”的教育
与孩子得高分,父母发奖金的做法不同,美国的家庭是孩子做家务,父母付报酬。他们从小就把一些家务分给孩子,并与孩子一起讨价还价,定好价钱,给多少钱干多少活。当然,家务干不好,也要扣钱。比如,阿莱西欧博士的小儿子科迪,前年元月刚满六岁,他承担了把家里的垃圾收集后放到垃圾桶的工作。每周的“工钱”是一美元。他家大大小小十几个房间,十几个废纸篓,要一个一个地清理一遍,工作量不小,这一美元也赚得不容易。
有一次,我故意神秘兮兮地问他:“你一共有多少钱?”
他很自豪又神秘地悄声告诉我:“43美元!”连藏哪儿也告诉了我。
我问阿莱西欧博士:“为什么不让他存到银行里?”她说:“我们也为科迪开了户头,主要是一些大钱,为他将来读书储备的。这些小钱就由他收藏,如存到银行里,孩子没有数字概念,不知怎么回事。自己拿着,一元一元地往上加,看得见,摸得着,时不时摸出来数一数,干起活来干劲大……”
阿莱西欧博士有四个孩子,每个孩子出生时,她都拿出1000元,为他们分别立了户头,然后,在孩子还不懂事时,帮着他们保管各种各样“属于他们自己”的钱,即孩子从亲戚朋友处所得的礼金,孩子的工作所得,奖励所得,以及每月父母给孩子的固定投资,等等。当钱存到够买一股或两股股票时,他们就为孩子购买股票。他们的四个孩子从刚出生的那天起,就在证券股票公司拥有了一个自己独立的户头,为自己购买教育基金股票,这类股票享有免税优惠。日积月累,当孩子年满18岁时,就可支付昂贵的学费。
如今,阿莱西欧博士的两个大孩子,一个13岁,一个11岁。他们对自己的银行户头、证券户头都了解得很清楚。有兴趣时,会对证券公司每月寄来的股票报告从头到尾研究一遍。当然,说起股票的涨落也很有兴趣。
阿莱西欧博士的大儿子暑假当足球裁判,赚了“一大笔”钱。一半被父母“强迫”存到银行,其余由他自己全权处理。第一次当上了“小财主”,他得意忘形,胡乱买了不少东西。后来,他带自己的朋友来玩时,不小心损坏了家里的沙发,这必须用自己的钱修复。在付出了一大笔修理费后,他开始懂得应该多存点钱,钱要用在“刀刃”上--如果今后又犯了什么事,没有经济支持怎么过关?
理财教育是生存教育的一部分。美国学校也重视“钱”的教育,认为这是把孩子从“象牙塔”上“请”回到社会现实中来。我儿子的学校里还举办过几次相关的模拟社会活动。
一次是同学们自由组合各种各样的公司,在同学、老师间做生意,看谁能赚更多的钱。这个活动前后搞了一个月,孩子们的“公司”或是白手起家,或是自筹资金。有些五花八门的公司,根本无法在社会上找到原型。比如,有个公司的产品是用糖果饼干“组装”成一棵“小树”,每棵叫价五美元。这个公司靠“生产”社会上没有的、新奇的“产品”来取胜。我儿子成立的是一家卖中国字画的公司;有个印度小孩的公司想做“跳蛇舞”的生意,但由于没有真蛇可“舞”,只能自己傻跳“人蛇舞”,“看热闹”的倒是有,付款的却没有,所以没几天就倒闭了……
另一次活动是学校让几个班的孩子组成一个“工贸”性质的公司。孩子们各有自己的角色,有当工人的,有当设计人员的,有当管理人员的。公司内部用假钱流通,把个人的工作角色同报酬联系起来。儿子是个设计师,属于动脑一族,才干了没几天,他就发现公司“分配不均”、“贫富悬殊”:动手的,不如动脑的;动脑的,不如动嘴的(领导)。
还有一次,是举办真正的“拍卖会”,学生以自己的成绩换算成拍卖的资金,拍卖物都是孩子联系各个赞助公司得来的。儿子同一个同学“斗智斗勇”,最后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电子游戏卡。
美国学校开展的这些活动很注意让孩子们学习社会上的“生存竞争”的技巧,以让孩子看到社会竞争的残酷的一面。这样,有关“钱”的教育也就随之进入到另一个层次,即把“赚钱”的行为演义得更贴近生活了。
玩具和“性教育”
“性”本来不是洪水猛兽;没有“性教育”,“性”才成为洪水猛兽。
在“性”教育上,美国的学校常常有些惊人的举动,令我这个教育研究者叹为观止。
玲玲是我朋友的独生女,在美国上中学。有一天,玲玲从学校抱回一个头发金黄,眼睛碧蓝,货真价实的“洋娃娃”。而且,假娃娃拥有真娃娃的整套装备:从睡篮到小衣服、小鞋子、尿布、奶瓶,一应俱全。一开始,朋友觉得很奇怪:玲玲都上初一了,怎么学校还让学生玩娃娃?没过几个小时,我的朋友就发现:这个娃娃可真不是个“好玩”的玩意儿。它的体内装有电脑程序,每过几个小时,娃娃就会放声大哭,原因有两个,一是饿了,二是要换尿布了。要娃娃“停止哭闹”,必须马上行动,先是查原因:如果是饿,就要把奶瓶放进嘴里;如果是尿布“脏”了,就得换上“干净”的尿布。如果当“妈妈”的想偷点懒,娃娃就会哭个不停。即使是半夜,娃娃也还是按照预订的设置三番五次地“哭闹”。
做父亲的自认为对电脑很在行,为了让玲玲能睡个好觉,想改变一下娃娃的程序。谁知,拿着娃娃上上下下地研究了半天,仍不得要领。娃娃到时还是照闹无误,搅得全家“猫”犬不宁(美国人不养鸡)。做母亲的只得建议把娃娃放到车库或地下室去,即使“闹”也听不到。但玲玲说:“那是虐待儿童。娃娃哭闹了多少次,多少次得到了妥善处理,多少次被虐待,娃娃体内的电脑都有记录。如果被虐待多了,娃娃还会休克甚至死亡!”
那天晚上,玲玲被那个“娃娃”闹得筋疲力尽,狼狈不堪。
第二天,她上学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赶快把“娃娃”还给老师,大有“金盆洗手”,从此“退出江湖”的架势。玲玲大有体会地说:“自己有个婴儿一点都不好玩,才当一天妈妈都累死人,不要说天天这样折腾,还怎么读书……”
这就是美国中学给初中一年级学生开设的一门选修课,很像我们所说的家政教育,那内容就是:怎样照顾婴儿。
开设这种课的初衷很明确:一为传授科学知识,二让青少年体验喂养孩子的艰辛。美国学校对“性”的问题没有采取“回避+糊弄”的办法,而是给学生一个积极的“早孕实习”。看来,让孩子体验“早孕”的“恐怖”,才是这门课的“醉翁之意”。它向女孩们发出了一个警告:怀孕,当妈妈,可不像童年时“办家家”的游戏那么好玩。被又哭又闹的娃娃吓坏了的“玲玲”们,到了需要面对“要不要怀孩子”的现实问题时,一定会因有过这种“亲身体验”而三思再三思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