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,若干年后,你会后悔吗?

去年在一个旅游景点排队时,旁边一个七八岁男孩在嗑瓜子,一边嗑一边朝旁边吐,天女散花,扑扑作响。

就好意提醒了孩子一下,说这样不好,把地弄脏了。孩子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父亲,年轻的父亲目不斜视无动于衷。

孩子犹豫了一会,偷偷拿眼看看我,低着头。等着我把视线转移了,又悄悄地把瓜子送到嘴里,慢慢地嗑。

不过这次不乱吐了,而是吐在另外一只手里,然后轻轻地顺着裤子,松开手,让瓜子壳无声无息地滑在地上。

我很匪夷所思地看着孩子,忍不住再次提醒了孩子,你这样也不对啊,学校里面老师没有告诉你要爱护环境吗?

不料他父亲突然就爆发了,冲着我嚷了起来:你这人怎么回事?不是没有吐了吗?!

我告诉他,没有吐是没有吐,你没看见孩子把瓜子壳都扔地上了吗?这是旅游景区,又不是你们家!

孩子的父亲青筋暴突,气势汹汹地叫,你刚才已经说了一遍了,还想怎么着?

他们同行的人也都看了过来。

突然觉得很无趣,说,孩子小不懂事,你一把年龄了也不懂事?垃圾该扔到哪里你不知道?

可能是我的气势更盛,也可能是自己心虚,他看了一眼同行人,还有众多围观的旅客。不再吭声,站回队伍,脸扭到一边。

我相信,这次旅游,我们俩的心情都不会好。

可是,孩子,若干年后,你会不会记得那年在恩施旅游时,你爸爸差点和有个较真的伯伯打了起来?因为你乱吐乱扔瓜子壳?

那么,你会后悔吗?

02

国庆节期间坐火车,在车站软席候车室等车,听到门口有些喧闹。原来是一对夫妇送上研究生的孩子进站上车,要进这里面候车。

客运工作人员告诉他们,孩子持票可以进来候车,但是两位大人没有票,请把孩子送进来后离开。

那位父亲非常愤怒,大声地说,我有卡,有卡就能进,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!

于是明白了,以前火车站曾经与银行合作,设置了银行VIP客户候车室,与软席候车室合并。

但是前几年铁路上已经取消了VIP候车室,再拿卡说事,显然有些牵强。

果然,不管工作人员的劝阻,一家三口大包小包地闯了进来,气喘吁吁地坐定,立马翘起了二郎腿,点上了烟。

客运人员走到了跟前再次声明,无票旅客是不能进来候车的,请尽快离开。

一家人置若罔闻,毫不理睬。可怜的小姑娘快哭了,一遍遍地站在跟前用礼貌用语,请他们尽快离开。

我在旁边提醒了一下小姑娘,别站这里说了,去请铁路警察来处理吧。

这下捅了马蜂窝,男人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,说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的,每次都是在这里坐车的,一直把孩子从高中送到现在研究生了!少来这套,你们就是狗眼看人低!

女人也一旁帮腔,大概是在说现在的铁路太差了,服务不行云云。说根本没有这规定,现在的工作人员不学业务,啥也不懂,怎么进来工作的。

顿时有些啼笑皆非,给他们解释说,现在不是以前了,很多规定变了,工作人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别让人家太委屈了。这里面都是有素质的人,动静大了影响不好。

结果可以想像,男人的责骂,女人的声讨,反而更加激励高亢,安安静静的软席候车室一时间热闹非凡。

我的车这时也到站了,看到这对愤怒得脸都变形了的夫妻,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,摇头叹息说,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,研究生了,能不能给孩子做个示范,有素质一些?

此前一直低头忙乎手机的研究生小伙子这个时候猛地抬起头来,冲着我“嗖”地一声举起了手机,义正辞严地告诉我:我刚刚上网查了,根本就没有这样规定!

没有规定不能进来,那么有规定可以进来吗?我很想问他一声。但是看到他脸上满满的恼怒,瞬间完全无语。

孩子,如果你爸爸妈妈强行送你上车了,他们怎么无票出站?到时候是不是又得和查票的工作人员干一架?

我当然相信,那个时候,这对圣斗士父母也一定会理直气壮,横冲直撞,如果没有警方干涉的话。

那么,仪表堂堂的研究生,你觉得合适吗?

如果父母真的被警方请走了,你会后悔吗?

03

人无敬畏,是一件可怕的事。

更可怕的是,当他们好不容易有点敬畏时,父母慷慨地把敬畏帮他们踢到了一边。

很早以前,单位同事有一个模样可爱的儿子,脸蛋白里透红,大家见了都想摸一摸,甚至揪一揪。

时间长了,孩子不乐意了,于是听了父母的教育,可以采取手段。

那天偶遇他们父子,很高兴地蹲在孩子面前,准备和他说说话,结果还没有开口,他突然“扑”地冲着我脸吐出一口唾沫,然后得意地躲在父亲背后。

我有点发蒙,狼狈地擦着脸,尴尬地站起来。

孩子的父亲,仍然不紧不慢地站着,和我继续着刚才的话题,仿佛这一切没有发生。

快二十年了,这孩子应该长大成人了,我早离开了这个单位,也忘记了他的名字,甚至有点记不起来他父亲的名字了。

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两张面容,一张是在父亲背后露出来的半个脸,带着忐忑的恶意。

更清晰地是另外一张脸,那张完全麻木,毫无反应的脸。

细思恐极。

好在还没有离开这个单位时,曾经看到有年轻同事,趁无人时把这孩子按在地上收拾。

而我,居然窃喜地假装没看见离开了。后来遇到他母亲抱怨,别人老是欺负她孩子时,还能面不改色地附和着。

现在想来,更加细思恐极,很是后悔。

不过,不知道这个孩子和他的父母,会不会想明白为什么老挨揍,会不会后悔一些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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